一生悬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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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情旧事【快穿】(十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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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三十四】
无霜死前,已告诉我了很多事。
我本是要将她救走的。
她却说:“你要救我,不如杀我。”
她说得对极了。
可一来,我的目标是做一个好人。
二来,我也不知道我们连庄主到底都做了哪些缺德事儿,我要杀,也不知杀到什么时候是个头。
所以,我说:“人呢,是杀不完的,我只有救一个算一个。”
无霜顶着张憔悴的小脸,凄然地笑了:“我从前,总是怨小姐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好。现在,你占着她的壳,终于没有再辜负他,我却还是很讨厌你。”
我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,道:“我明白,我明白,但我觉得,你还是可以考虑一下跟我走的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无霜沉默一会儿,平静道,“我已经累了。”
她偏过了脸,整个人又完全隐在了黑暗里。
然后,她将那些沈璧君知道的,不知道的往事,一件一件地讲给了我听。
那些阴差阳错的、遗憾的、缱绻的、深情的、痛苦的……
她的确已是最懂连城璧的人。
我简直惭愧得想要将这张脸拱手让给她。
飞天镖局的那些愣头青竟然也格外给面子,一直到她说完最后一句,都没有从我请的那席酒里回来。
她说的最后一句是:“请帮我照顾好连公子。”
我说: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她便笑了笑。
她笑时,云开,月现,照亮了她的眼。
如星光灿烂,又在下一秒,黯淡坠落,失了颜色。
这世上,永远有数不清的命理难说。
我合上她的眼,握着剑,跳窗而出,正撞到发怔的连城璧怀里。
连城璧接住我,眼睛仍看着那扇关上的窗,愣愣地。
他轻声问:“她死了?”
像是怕吵醒谁似的。
我沉默。
他皱着眉,神情似哭似笑,道:“好像所有爱过我的人,都是会死的。”
这句话,我也说过。
在很久,很久以前。
我还说:“所以,不如杀尽天下人,也好过他们寂寞。”
那时,没有人教我——
“她是该为她辜负过的情与义道歉,但她更该让他们知道,她值得。”
他说着,皱着眉,满脸的不认同:“你看的这什么小说,这个主人公从头到尾,完全错了。”
——天意总是要你一步错,步步错。
但不管多晚,总是可以回头的。
哪怕来不及,都是好的。
我说:“这是她的最后一个愿望了。”
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:“她已给了你一把锁,至少这把锁,能打开的人绝对不多。”
连城璧一直沉默。

【三十五】
四月初七,长天镖局抬来两大箱白银。
长天镖局,就是长风镖局与飞天镖局,已在三日前正式合并了。
连城璧没有出席合并仪式,只写了一封信以表祝贺。
信里洋洋洒洒,大意是:有事说话,无事免奏,生意兴隆。
这位连盟主好像忽然便换了个人。
连往日里,他最赞赏的“某时某地又发生某事,疑是萧贼携天宗重出江湖”的话题,他也只是微笑着问一句:“可有确凿证据?”又或是“哦,知道了,连某查证后,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。”
查证,倒也是查了。
都跟萧十一郎没什么关系。
于是,大家也不好意思总第一个怀疑萧十一郎了。
不管怎么说,天宗不搞事,盟主也不搞事,其他人搞的都不算事。
武林,一时又恢复了平静。

【三十六】
夜风。
夏月。
我失眠。

无霜的死,我如鲠在喉,连城璧也一样如鲠在喉。
那一夜,郝长风走后,我们把无霜姑娘好好安葬,相对无言。
相对无言,各自回屋。
初二日,练刀的在房里练刀,练剑的在房里练剑,各自吃饭,各自睡觉。
初五日,暖暖苦着脸道:“夫人,您怎么可以不理庄主?庄主一个人,饭都吃得少了。”
我说:“那一定是你做的饭变难吃了。”
暖暖哭着跑了。
初九日,甜甜的笑已成了苦笑:“夫人,您和庄主什么时候才能重归于好?甜甜已连着好几日被暖暖的抽泣声抽得睡不着了。”
我说:“哦,明日起你们分房睡罢。”
第十日。
夜风。
夏月。
连城璧披着一件外衣,面有倦色,站在我门前。
阿光抱着一个枕头,阿明提着一只灯笼,满脸赔笑,左边一个“行行好”,右边一个“疯求了”。
站在中间的连城璧,是大写的一个“哦”。
我侧身,把这个“哦”让了进去。
关了门,一转身,这个“哦”已经侧身朝里躺下了。
我:“……”
我走过去,认命地拖被单。
才拖一寸,就拖不动了。
我现在力气小得很,争不过他,只好道:“劳驾。”
连城璧道:“上来。”
我:“……”
半晌,他翻过身来,看着我。
我也看着他。
我说:“你好像,是有点儿瘦了。”
连城璧:“……”
他忽然伸了手,轻轻一拉,我就跟个枕头似的被他扯上去了。
我趴在他身上,跟他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会儿。
连城璧叹了口气,把我往旁边推了推,给我把枕头垫好,道:“给你煮的人参汤,为什么不喝?”
我道:“多喝了上火。”
连城璧把落到我眼前的碎发,一点点理到耳后,道:“对不起。”
他眼底倦意深刻,声音低沉而温柔:“现在说,是不是已经晚了?”
我说:“还好,没有我到得晚。”
他阖起眼,轻轻笑了。
笑着,就睡着了。
呼吸声变慢,变长。
已是这夏夜里,最岁月静好的一种声音。
我听着,却失眠了。

【三十七】
八月里,武林里出了不大不小一件事。
虽不大,但也不算小。
出事的总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大门派,终于劳动了一回无垢山庄里那位盟主,亲自来了一趟青山派。
这一趟,虽不远,也不算近,虽不长,也不算短。
于是,连盟主到青山派的第二天,他的夫人沈璧君也乘着一顶软轿,跟来了。
她到时,连城璧正在堂中跟众人商议良策,听见了消息,便立刻迎了出去。
一干人在堂中你看我,我看你,最后只看见刚才还运筹帷幄的连盟主,小心翼翼地牵着夫人的手进来了。
两个人还在说话。
对话如下:
“怎么不和我说一声?”
“你要去这么远,怎么不和我说一声?我以为你只是去买个水煎包。”
“你想吃水煎包了?”
“……这不是重点。”
连盟主笑了。
他笑着问:“青禾先生,请问这附近,有卖水煎包的店家吗?”
青禾先生:……有也不告诉你!

【三十八】
天色已暗。
戊戌年,庚申月,壬申日。
凶。
宜安葬。
忌破土。
可惜,不是所有人出门都一定看黄历的。
我觉本不算浅,但我今日才到这里,难免有些睡不习惯。
是以,我倒是第一个发现有异动的人。
三支金针破窗而出,全部都中了。
我披着衣服走出去,连城璧也已带着众人赶来。
对视一眼,便又低头看去。
被三支金针打中的人,是个有些瘦弱的少年。
他此刻动弹不得,躺在地上,手里还紧紧抠着一把铲子。
旁边的土翻开,露出半截青白的手臂。
早有人上前察看,此刻脸色已有沉痛之意,看了一圈众人,目光停留在青禾先生脸上。
青禾先生持剑的手,已忍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剑光一闪。
只一闪,已被拦下。
我并没有用多少力,只是用金针轻轻一点,让剑落偏三分,刺在少年的肩上,而不是心上。
“连夫人这是何意?”
连城璧道:“先生何必急于一时。”
青禾先生看我一眼,冷冷道:“证据确凿,何须多言。”
我道:“算璧君多管闲事,但此人既是叫我制住的,总不能叫先生随意砍了。”
我蹲下来,取下一支金针,道:“小郎君,你现在可以说话了。”
可他却没能说出话来。
少年嗓音只说出一个“不”字,就咽了气。
不?不什么?
不知道?不说?不要杀我?
无论如何,他的确已说不出一个字。
我身形一动,追了上去。

【三十九】
出手的人,正是小公子。
原因?
无他。
她只是非要找她的麻烦!
然而,她正预备好好耍一耍她,沈璧君却忽然不追了。
不但不追了,还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。
小公子便急了。
只是,她还没来得及追过去,另一个人已经拉住了沈璧君。
萧十一郎拉住了沈璧君。

【四十】
我不追,是因为我追不动。
追得太远,连城璧跟不上来,我也没有足够的气劲。
我没想过萧十一郎会在这里。
更没想到他还有这个勇气出手拉住我。
我的金针只差一厘就要出手,他却在这时喊了我一声“璧君”。
我想了想,把金针退回去,回头看他。
萧十一郎道:“璧君,我……”
我打断他:“城璧还在等我。”
萧十一郎的眼中,已充满了痛苦。
我皱着眉,一点一点地把衣袖从他手中扯出来。
我已尽了我最大的力,可惜收效甚微。
我说:“你可以只当你认识的那个沈璧君已经死了。”
萧十一郎道:“我现在只想,只想和你成为朋友……你不记得吗?我在你婚礼那天……那天我请你吃了烤红薯,你请我喝酒……”
我又一次打断他:“那个也死了。”
终于,我将我的手臂和袖子从他手里挣脱出来。
连城璧也已经到了。
他皱着眉,紧抿着唇,看着萧十一郎。
我已向他伸出了手。
我说:“城璧,其他人呢?”
萧十一郎却忽然抓住了我的这只手腕。
他抓住我手腕的时候,连城璧的眼神已变了。
他的刀荡出一道亮银的弧,将萧十一郎劈得倒退七步。
萧十一郎堪堪站定了,不可置信地看着我。
我就站在连城璧的身后。
连城璧以刀指地,垂着眼,看也没有看他。
萧十一郎却用力地看着他。
他道:“你对璧君做了什么?!”
连城璧握刀的手一颤,又缓缓握紧了。
他一字一字道: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萧十一郎道:“不关我的事?你知不知道那一日你本该死了,是她……”
我道:“萧十一郎!算我错了,我从头到尾就不该招惹你的,我不是沈璧君,你别再执着了。”
萧十一郎道:“你怎么会不是沈璧君……你明明……”
忽然,他一顿,死死地盯着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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